第67章

“中也好坏……”声音里带着些许萦绕不散的睡意，毛燥的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像是一只正在撒娇的大型犬。 可现在，无论他怎么捣乱，熟睡的男人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为什么？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呆滞，似乎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悄悄生锈了一般，他要想很久才能想到答案。 他想起来了。 尾崎银叶死了。 嗯？谁死了？ 中原中也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他突然感觉有些困，那汪藏着漂亮蓝海的眼眸略微暗淡了些许。 突然地打着哈欠，突然地眼底浮起生理性的泪，让本就天旋地转的视线更加模糊。 他吶吶道：“困了。” 天还没有亮，正是睡觉的时候。 中原中也身上覆盖着重力的异能让他升高，然后准确地落入那道没有封闭的黑色棺椁里。 他将尾崎银叶往旁边挪了挪，自己找了一个位置，缓缓躺下，闭眼。 耳朵贴在男人不再拥有起伏的心脏的位置，睁着眼，看着黑沉沉的天花板。 “好累。” 空气中传来中原中也低低的声音，他缓缓蜷缩在盛开的白玫瑰花海里，将尾崎银叶的手臂拉过，抱着自己。 闭上眼睛，又无声地喃喃道：“好冷。” 大脑像是这个时候才缓缓意识到了什么，生涩地转动起来。 为什么耳里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为什么拥抱着他的这具身躯这么冰冷？ 大脑无意识地开始回放着过去的记忆。 中原中也像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尾崎银叶的死亡。 死亡？为什么会死？ 他困惑地皱着眉，生锈的大脑想不出理由，只能让他在这个问题上不断地打转。 想不起来便不想了。 似乎有人这么在他耳边这么说道。 那便不想了吧，中原中也乖巧地回答道，不想的话你能醒过来看一看我吗？ 没有回应。 这是当然的啊，毕竟死人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的。 就像是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兰波，就像是努力想要帮助他融入组织，却又被魏尔伦杀害的那些旗会的伙伴，就像是……像是很多曾经鲜活的，现在却都躺在冰冷的地底的那些人一样。 似乎每当他感到幸福的时候，都会发生这样戛然而止的意外。 “明明说好，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我。” 中原中也捂着眼睛，笑道：“骗子，都是骗子。” 尾崎银叶慌乱极了，袖口擦过中原中也的眼角，又很快被晕湿。 中也到底做了什么梦？为什么会这么悲伤，悲伤到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这个形态的他根本没有入梦的能力，只能在现实干看着，心情越发糟糕。 尾崎银叶根本等不下去。 应该怎么办？ 他带着中也和顺便的太宰治返回他们之前落脚的地方，随手将太宰治丢在隔壁房间之后，慌慌张张地带着中也回到房间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尾崎银叶将毛巾浸入热水里，然后将热毛巾敷在中原中也的眼睛上。 做梦的人能感觉到外界吗？ 尾崎银叶轻轻地拍着中原中也的背，将人禁锢在怀里。 该怎么做？这个时候他应该怎么做？ 中也梦到了什么？是梦到死去的旗会的伙伴了吗？还是说梦到之前在羊里的日子？不对，如果是那样中也根本不会这样。 那会是什么？ 是织田作带来的药过期了吗？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 尾崎银叶将额头抵在中原中也的额间，闭上眼睛，企图用精神里将其唤醒。 他听见中原中也呢喃的名字，心脏狠狠地一揪。 中也，拜托，醒过来，看看我。 “中也，醒过来。” “中也，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中也……” 中原中也睁开眼睛。 他的瞳孔还在轻颤着，忘记的梦没有在他大脑里留下任何的痕迹，但潜意识里却还在心有余悸。 青年无意识地收紧手指，将手心下的衣服死死地抓住。 “我……”刚刚开口，中原中也便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他皱了皱眉，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哑声问道，“我们怎么在这？” “我们到达旋涡的时候，那个幻影突然炸开，然后蔓延出奇怪的气体，你和太宰都陷入昏迷，我担忧会有埋伏，便先带着你们回来了。”尾崎银叶低着声音，用自己一早编好的理由解释道。 “嗯。”中原中也愣愣的点了点头。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眼眶处传来的刺痛感。 但没等中原中也做出反应，他突然被尾崎银叶抱着腰往上。 突然的动作使中原中也稍微有些被吓到了，他下意识地掌住尾崎银叶的肩膀，跪坐在他的大腿上。 “怎、怎么了？”青年低下头，无意识地皱眉，问出声。 “中也。” “嗯？” 粘稠的阴影缠住中原中也的脚踝，他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被尾崎银叶捏了捏腰。 然后他听见尾崎银叶说：“……今天还没亲。” “现在绝对不会被发现了。” 中原中也低头，看到尾崎银叶眼睛里自己的倒映。 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有些慌张地跳动起来。 “现在……”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他本来想这么说的，但开口之后，就只剩下，“你如果真的很想的话，稍微……也不是不可以。” 尾崎银叶收紧手指：“超级想，不如说，快要忍不住了。” 漂亮的红色爬上中原中也的脸颊，他微微低下头：“真、真拿你没办法。” 慌乱的心跳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完全消失的时候，渐渐找到落点。 中原中也能察觉到冰凉的阴影从脚踝处慢慢往上爬，他紧张地抓住尾崎银叶的长发，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却没有拒绝。 或许是那种不知何时升起的不安在作祟，在这一刻中原中也只想和某人再贴近一点。 再近一点，近到把这种心慌的感觉带走。 拜托…… “再用力一点。” 他收紧手臂，汗湿的发贴上男人的身体，喘息声在笑，在说道： “把我弄坏吧。” “过分！太过分了！”太宰治不满地说道，“居然就这么把我丢在房间！” 刚帮小憩的中也把毛毯掖好，顺便将他有些歪过去的脑袋扶正在自己的肩膀上，确认他耳朵上耳塞是戴好的听不见太宰治的废话，这才抬眼看了太宰治一眼。 “知足一点，我没把你丢在那里就好了。” 他又道：“而你现在正在坐的是港口afia的私人飞机，小声一点，中也再睡觉，吵醒了我就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 太宰治抽了抽眼角。 “你别说话，”尾崎银叶警惕地看着太宰治，直接控制着他的影子将人捂嘴绑起来，物理封禁，“嗯，这样就好多了。” 太宰治的声音消失之后，尾崎银叶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亲近了。 他才不管太宰治看着他和中也的眼神有多么一言难尽，等到地方之后轻声把中也叫醒之后，两人便走出飞机。 至于太宰治要怎么离开，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离开横滨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但尾崎银叶在踩在横滨的土地上时，恍惚间总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或许是太阳过于明烈——好吧，今天是阴天，没有看见太阳。 但这样的温度还算舒适，这点小细节就不要在意了。 大概是前段时间太忙的缘故，回来之后，两人居然都没有任何出差的工作，以至于尾崎银叶终于能静下心来准备有关婚礼的事宜。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之前交给异能特务科的费奥多尔逃逸，至今还在追捕之中，不过这件事与尾崎银叶的关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