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纠正一下，是他突然消失的。”森鸥外表示他不背这个锅。 这句话刚出，森鸥外浑身的汗毛猛地立起，飞速往后一撤，肌肉紧绷，死死地盯着“太宰治”。 半个身体藏在阴影中的青年满身阴郁，抬眸瞥了森鸥外一眼，“躲什么？” 声音里满是风雨欲来。 按照鬼舞辻无惨茍到极致的性格，尾崎银叶知道，稀血钓鬼的方法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说他之前都白忙活了！ 这踏马是助手？这是祖宗吧这是！ 尾崎银叶快气死了，他刚想着森鸥外会不会给他搞事，要敲打一下他。 结果森鸥外用他的行动直接告诉他：麻烦之所以叫麻烦，是因为他不为任何人事所动摇。 宰了吧。 尾崎银叶碾着脚下蓄势待发的阴影，宛若无机质的眼珠缓缓转动，聚焦在森鸥外的身上。 这样看上去，他又不太像太宰治了。 察觉到越发冷凝的气氛，森鸥外突然有些不在状态，想，死过一次的人还能被杀死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森鸥外看着眼前的人，原本染着复杂情绪的微亮眼眸轻垂而下，整个人又变回一开始的颓然模样，无声轻叹，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不是太宰君啊……” 在森鸥外还有心情分辨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太宰时，与他心神相连的异能体艾丽斯感知到这里的情况，主动消散身体回到森鸥外的体内。 然后在下一秒出现在森鸥外的面前。 哒。 血红的鞋跟落在长满青苔的潮湿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森鸥外却一眼也没有低头去看护在自己身前的异能体，冷声道：“回去。” 诶？ 从来都是不听管教的艾丽斯这一次当然也没有听森鸥外的话，她双手抱胸，在带着冷意的夜风下跺了跺脚。 “哼。”一贯恃宠而骄的鼻音轻哼，“要你管！我就不回去！” 但这一次，原该妥协的男人却没有退步，反而强硬地强制收回异能。 尽管再拥有“人性”，再拥有“自我”的思想，本质依旧是异能体的艾丽斯根本无法违背主人的意志——她不可思议地扭头，在消散前瞥见森鸥外充满冷漠的眼睛。 “啪、啪、啪。”骤然响起的掌声打断了两人间无声的交流，尾崎银叶下意识地微偏了一下脑袋，看向自己的手。 吃瓜忘记自己在现场了，没忍住咳。 他无辜地接受森鸥外的注视，说道，“别管我，你们继续。” 说着，他当着森鸥外的面敷衍地勾了一下唇角，眼皮懒洋洋地往下一搭。 视线落在终于跳出的“助手档案”页面上。 因为地狱有关的转生条例，他被封印了绝大部分的能力和记忆，本体所在转生世界的一切平行世界时间线、数据也全部针对他封锁。 所以层层解锁之后才看到零星的数据信息。 但只是这一点就够了。 尾崎银叶的视线在死因一栏上快速扫过，又很快挪回来。 森鸥外，异能【vita sexualis】，【死因】为被太宰治暗杀。 经检测为第26条世界线收束结果，世界线波动频率正常，判定无误。 一时有被震惊到，不知该说些什么，非要说的话，两年前放走太宰治是他最大的遗憾。 尾崎银叶叹息着退出档案页面。 算了算了，摆烂吧。 搞死森鸥外就只剩他一个人干活了。 往好点想，森鸥外当助手＝心情不好可以欺压放松心情＝任务丢给他随时能摸鱼，等式成立。 反正业绩不是他的，搞砸了直接拿助手祭天，完美。 尾崎银叶：“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怎么弄丢的鬼舞辻无惨，怎么找回来，懂？” “如果我找不回来呢？”森鸥外好奇地问。 “找不回来？”尾崎银叶似笑非笑地看向森鸥外，“这个世界要是因为这个崩坏了，你就等着充当重启世界的燃料吧。” 闻言，森鸥外连眼神都不带变一下。 “其实就现在这个状态，我对活着并没有什么执念。”他说着，笑了一下，轻声道，宛如情人耳语，“就不知道事情真到那一步，‘大人’会受到什么惩罚。” 什么惩罚？ “你在说什么呀，这位人微言轻的前首领大人，这不是有你背锅吗？”微笑。 他没有说谎。 明白这点之后，森鸥外的脸瞬间拉了下去。 变脸速度之快，之毫不掩饰，看得尾崎银叶没绷住笑出声。 这家伙现在看上去倒是比他那个无良上司顺眼多了。 “行了，你自己干活吧，我得回去补个觉。” 尾崎银叶说着，面不改色地塞给森鸥外几张10000円的纸币，挥手走进阴影里消失不见。 那是之前他卖了同他一起被鬼灯传送过来的组织的车得到的钱——见者有份。 看着空无一人的巷道几秒，确认尾崎银叶不会回来了，森鸥外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挑眉，有些意外尾崎银叶居然还会给他留下资金。 ……不会是□□吧？ 看着那几张印着【福泽谕吉】大头的纸币，习惯阴谋论的先代首领森怀疑地想。 回到原世界东京的私人别墅——的隔壁——尾崎银叶总算睡了个好觉。 谢天谢地，别墅能直接住！妹妹还是爱他的～ 一觉醒来，懒骨头都被唤醒了，尾崎银叶呆愣地看着天花板根本不想动弹。 直到习惯性地翻开手机，看见中也发来的【早安】短信。 ！！！ 差点忘记了！ 一秒清醒，尾崎银叶顶着一头微乱的桃红长发，敞着衣衫，盘腿坐直。 噼里啪啦打上一大堆废话，又被自己删掉，最后发过去也就寥寥几个字。 【早安，中也】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句话变成早安老婆！一向心里没点数的尾崎银叶充满志气地在心里想。 然而事实上是，发完这条信息之后，尾崎银叶就开始焦虑了。 这样会不会太冷淡了？ 中也怎么还没回我，在忙吗？ 接下来应该发什么？ “……”呜。 大概是越在意的人越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尾崎银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引起话题。 谈恋爱好难啊…… 叮～ 【早安】 对方正在输入中…… 【可以打电话吗？】 看到那句话，尾崎银叶想都没想就直接拨过去。 一声“嘟”之后，电话便被接通。 呼吸声渐缓，尾崎银叶周身都柔软下来，眉梢轻扬。 “红叶姐？” “……我在。”尾崎银叶的指尖无声地划过手机壳，像是隔空抚摸某人的脸颊，声音微哑，缠着尾音，“在工作？” 横滨港口，半蹲在集装箱顶待命的黑衣青年老实地点头，完了才意识到对面看不见，又应了一声：“嗯，有一轮货今天早上到。” 青年的视线越过平静的海面，望着清朗苍空，一心二用：“红叶姐呢？” 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尾崎银叶突然有些不满足，分明之前青年也是这个称呼。 并不打算克制这一点的他说道：“换一个。” “什么？” “换一个称呼。”尾崎银叶无意识地轻拢着淡眉，咬着指节。 邪神的真名不便诉说，普通人类连口吐一个字节都有可能疯狂，一般都是称呼代号或职称。 但转生的尾崎银叶是拥有“名字”的，虽然他平时并不在意这一点，无论是银叶还是红叶都只是无意义的代号，但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尾崎银叶这么想着，也诚实地说出口了：“想要中也换一个称呼，特殊的，只属于我的。” 特殊的。 只是这似乎有些为难青年了。 听着电话那头突然的沉默，搁着这么远的距离尾崎银叶都能感受到中也的纠结，眨了眨眼，“妾身似乎有些坏心眼了，中也。”